現代戰爭有三大場景:主戰場、輻射戰場與外交戰場。阿富汗戰爭,主戰場為阿國本土,輻射戰場為中亞天然氣田,外交戰場為「反恐聯盟」。美國出兵伊拉克前夕,布殊重列薩達姆原罪,是為戰場一,石油戰是為戰場二,二者均與上仗略同。但華府在戰場三卻反之而行,野心大得驚人,一意孤行的玄機終漸漸泄露。
911後美國外交,原來通過「要盟」贏得國際支持,是遵守、強化世界秩序的小動作。但攻伊一役,美國卻由國際護法搖身一變成為紅衛兵,目的是對整個世界秩序大動作地推倒重來,令伊拉克反而變得無足輕重。這種為國際棋局改例的「殺雞警猴戰」,不獨在弘揚布殊「先發制人理論」的偉大構思,更與納粹德國在二戰前夕佔領奧地利、出兵蘇台德、吞併捷克的「野蠻外交」,有下列異曲同工之妙:
納粹式「改例前哨戰」
一、為兵臨巴格達,美國不斷突出主觀的單一價值──人權,來凌駕現有遊戲規則的絕對價值──主權。因人權之名,布殊咆哮「我們的忍耐已到了極限」。這與希特勒以「生存空間」為名,怒罵「我們不能忍受再不出兵捷克」之理曲氣壯,如出一轍。
二、美國為宣示「出兵權」,不斷矮化國際組織的法理權威,嘲諷聯合國武檢人員為「橡皮圖章」。這與希特勒退出國際聯盟,令世界喪失協商機制,也如出一轍。
三、美國力排眾議開戰,便要突出反對聲音的軟弱,調侃一味抗議的傳統盟友德法兩國。這與希特勒玩弄英法兩國的綏靖政策、斥之為無能,從而樹立德國的強者權威,依然如出一轍。
四、美國企圖通過戰爭製造新盟友,以之成為新世紀核心,取代冷戰後大膽反美、被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譏笑為「舊歐洲」的法德等國。新「盟友」則自然以變天後的中東和東歐為宜。這與希特勒通過二戰前哨戰,宣傳英法帝國不復再、「德意日軸心」上位的公關,還是如出一轍。
但在納粹轍外的,是美國早已成為霸主,學者多認為全球化就是美國化,唯美獨尊,夫復何求?
其實在21世紀,美國的挑戰比前朝更大。以往其超級大國地位由歷史形成,一眾嘍囉必須歸隊,但歐日諸國今天都與之分庭抗禮,合縱連橫,華府已斯人獨憔悴。何況它雖主導國際組織,但中俄等一直密謀通過此等組織反制其人之身,從美國被踢出聯合國人權委員會、「邪惡」國家利比亞卻當選主席,即可見超級大國也有丟失「正義權」的隱憂。
美式全球化最後障礙
911事件,便成為美國通過控制國際輿論,宣傳美利加價值為普世價值,從而掃除國際組織、二等強國等全球化障礙,重設國際規則的天賜良機。希特勒謀求從一戰後的捆綁脫身,進而推銷德國發明的新規則,亦可作如是觀。
所以美國的強硬,特別是對國際輿論和前度盟友的強硬,並非空殼樣板,而是有針對性的。一旦改例功成,伊拉克政權又如何、原油價格升降又如何?1848年,外交家梅特涅下台,帝國主義旋即取代協商機制,英式商業利益頓成遊戲規則,談判專家奧地利被迫降格。1933年,希特勒上台,德國生存空間一度成為新例,談判專家英法兩國又被迫降格。2003年,今夕薩達姆歸故土,他朝法德也相同。一死而天下傾,撒旦也應獰笑而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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