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0月6日星期一

薩伊德之死的東方警語

報章報道學界最後的圖騰薩伊德(Edward Said)病逝,港人莫名其妙。這除了反映港人國際視野的「波瀾壯闊」,薩伊德的三大貢獻,也反證東方確實具有薩伊德口中的「東方特色」。

右派視為異端 左派謳歌英雄

薩伊德成名作《東方主義》與白人沙文主義對照,認為西方以虛擬概念塑造切實的東方,「東方」永遠是獵奇的世界——像香港在60年代電影《八十日環遊世界》和21世紀電影《盜墓者娜拉II》都是帆船國度,是為「東方主義」。東方主義具有強烈的後殖民批判性,被右派視為異端,也被左派謳歌為英雄。吊詭的是改革開放以來,國人也以一種「西方主義」審視西方,卻出不了中國的薩伊德;箇中政治信息,不言而喻。

批以色列暴政 斥阿 拉法暴君

薩伊德成為學界偶像,死後步上神壇,則應歸功於「超然主義」。

薩伊德與杭斯基(Noam Chomsky)為學界兩大「反美」龍頭,但薩伊德更像一幽流亡舞影:他出身於巴勒斯坦,一生批判美國的中東政策和以色列「暴政」,被中情局長期觀察,也被同胞視為最應領取諾貝爾獎的巴勒斯坦人。然而他堅守失傳的學者良心,在巴解領袖阿拉法特如日中天時斥之為「暴君」,同時開罪以巴政權,一度不得回鄉。相對於發表小圈子文章後技癢拉起山頭的同僚,無疑更能恪守啟蒙學者的道統。

薩伊德得以家傳戶曉,則源自美國大學的「互通哲學」(Inter-transferability)。他身為冷僻的比較文學博士,但具有道德參與的使命和哲學辯證的天賦,著作成為政治學、社會學、國際關係和哲學必讀。近作如《隱蔽的伊斯蘭》更全面切入心理和新聞學,立論不一定完善,沒有多做多錯的包袱,卻例必激起學界群起回應,遠非東方研究領導人痰盂擺設為生的「博士」能及。

沒有多少東方人哀悼薩伊德。薩伊德卻一直哀悼「東方主義」以外的東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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