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大選向左走向右走是政治規律,規律起點,卻不一定不偏不倚。美國羅斯福總統在1933年上任後,對內適逢大蕭條,對外面對極右思潮及世界大戰,在破天荒的四屆總統任內頒布令市場導向小政府變成積極干預大政府的「新政(New Deal)」,又教美國獨善其身自我孤立:這兩大左傾心法,令後人施政調整一切從左開始,是為美國政壇的「羅斯福重設(FDR Reset)」。這就像電腦的re-set按鈕,按後的default就是羅斯福預設值。
左派草根領袖盧拉當選巴西總統,本來不過左右規律的南美投射,但美國一年來的反恐幅射,卻令南美一左再左,大有按下羅斯福鍵之勢。
向右走:巴西人的威權選擇
巴西大選對南美大陸有水晶球效應,除了因為其龍頭地位,更因為其國情保守,左派上台殊不尋常。民主化權威Juan Linz認為:巴西有相對單純的國際關系、穩定的軍人官僚機制,令國內精英先天傾右;森巴民族則有天主教保守傳統,又認同世家大族歷史優越,一直默許右派威權。所以巴西在王國覆亡後寡頭獨裁,人民不滿卻比鄰國弱。
巴西在80年代加入亨廷頓的「第三波」民主化,舊威權嘗盡選票加冕,黑金步伐亦未凌亂,然而適逢國際金融大陽春,國民卻「右」得其樂,漸失分寸。1994年當選的新生代總統卡多佐雖然以克林頓、貝里雅一族「新左派」自居,但其無限依靠外資的市場政策卻開放得徹底,常獲美國公開「表揚」。
及至貨幣危機從阿根廷爆發,嬗變為金融風暴,質變為政治紅潮,南美選民一如港人,把生活水平下降歸咎於「外圍因素」,決心擊垮外圍的候選人,就只有盧拉形工會領袖。南美向左走格局雖然大勢所趨,但原來只屬全球化波動的整合陣痛。其蟬過左枝,就像東歐被經濟改革折騰後還是覺得共黨最好,都是鐘擺規律。
南美左轉弧度無限擴張,卻由美國的後911政策而起。布殊原來鍾情「蝴蝶外交」:以南北美洲為軀體,日本東盟和歐盟為左右兩翼,飛撲包圍中俄阿拉伯。締結反恐聯盟後,對手變身盟友,歐盟卻日趨自立,玉蝴蝶已宣告折翼。
向左走全球化的必然與反恐的偶然
唯一未折的正是南美殘部,美國既不視之為重點反恐嘍囉,又不容其討價還價,這時卻連東非厄立特里亞都為「美厄反恐合作」忙個不亦樂乎。年中委內瑞拉的未遂政變,由美國鼓勵地主推翻「人民英雄」韋莫斯不果,導因就是韋氏得不到美援,只有繼續「鋌而走險」接觸古巴、伊拉克等「邪惡世界」,因而被美國視為向恐怖大本營靠攏。南美失去華府注視與隨之需來的經濟投資,又得不到保償取代,只有以政治轉向發泄。
加上為針對蓋達富可敵國,布殊又發動一場「經濟反恐戰」來凍結一切與恐怖有染的資產,並勒令各國照辦。南美歷來卻是黑錢樂園,二戰後大量納粹戰犯換姓改名連同資金投胎巴西,甚至間接令南美發展重生,所以各國都不加正視。美國經濟反恐,水至清則無魚,卻令後院解救金融危機的「特別資源」一元不留,受害人不論真假一體鳴冤,以為是干涉主義又一新猷。毒梟、走私王,在南美政壇舉足輕重,以往又是中情局姑息對象,這時卻左轉不甘後人。南美經濟政治外交一概左傾,已不是規律,而是羅斯福式重設。
可見在地球村時代,經濟危機能由東亞蔓延拉美,反恐震央亦由阿富汗波及巴西,普天之下,莫非人土,四海一家,庶幾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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