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遜當選英國新一任首相,以脫歐公投人氣急升的他,一直被外界看作「英國特朗普」。想起上個月在香港總商會,進行了一個關於英國脫歐的講座,談及約翰遜與特朗普的比較時,一位英籍觀眾極不認同,說出了大量理據。會後他走過來,以流利廣東話和我交談,原來他是約翰遜競選辦的人,曾安排約翰遜來香港與英僑見面,他再三保證:他不是特朗普,除了髮型相像。
首先,特朗普有根深蒂固的反精英情結,也靠這情結開拓了「另類右派」光譜,作為挑戰傳統精英話語權(和其他權力)的基礎。但約翰遜是最傳統的政治精英出身,和金馬倫屬於同一結構,只是在脫歐公投使用了一些民粹技巧,來爭取注意力,那位商會朋友說,「邱吉爾當年不也是這樣?」約翰遜的盟友都是傳統精英,並沒有製造類似「另類右翼」的光譜(因為那屬於脫歐黨的法拉奇),領導保守黨後,只會以邱吉爾自居,而不是顛覆黨的外來者。
特朗普對世界採取單邊主義立場,儘量脫離國際組織的制約,而對英國脫歐,他和背後的盟友一直持支持鼓勵態度,因此令人懷疑約翰遜是否也有同樣外交路線。但他雖然屬於脫歐派(其實也是公投前才改變立場),一貫外交主張卻是多邊主義,一來英國已沒有條件去行「單邊」,二來英國脫歐後反而更需要國際盟友,這一點曾為外相的他最清楚。所以無論是和美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也好,和英聯邦的白人國家加拿大、澳洲、紐西蘭簽訂類似協定也好,約翰遜都希望儘快找到歐盟的(部份)替代品;而且約翰遜擔任外長時,曾譴責特朗普退出伊朗核協定,至今英國也希望當伊朗和美國的調解人。
針對中國,特朗普雖然口徑不時改變,但中美貿易戰、乃至中美新冷戰在他任內開打,乃客觀現實。英國要脫歐,更不希望得失中國這個龐大市場,無論是對華為、還是對貿易議題,英國都比美國身段軟得多,也沒有美國納瓦羅一類的反華派在要職。對香港,約翰遜的興趣遠遠不及他競選黨魁的對手侯俊偉,似乎對北京反應的顧忌比特朗普要大,由於中美關係已變成結構性矛盾,約翰遜大概更希望在雙方當中穿針引線,多於徹底和美國統一口徑。
總之,約翰遜成為首相後,首要任務自然是脫歐,和尋找脫歐後經濟上、外交上、社會上的過渡方案,已沒有餘力推行其他施政。無論言詞作風怎樣,約翰遜進入了唐寧街十號,更可能是逐步主流化、而不是「特朗普化」,一來他短期內沒有脫歐外太大的發揮空間,二來他也未見有誘因大規模改變內外制度。在社交媒體上的形象,卻是另一回事。
小詞典:約翰遜(Boris Johnson, 1964-)
英國政客,伊頓公學、牛津大學古典學畢業,保守黨員,與前首相金馬倫為同學,畢業後從事報社工作,2001年當選下議院議員,2008年當選倫敦市長,開始在政壇嶄露頭角,2016年成為脫歐公投的旗手之一,公投後進入文翠珊內閣為外相,2018年辭職,2019年當選保守黨黨魁兼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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