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2月27日星期日

布殊各個擊破的歐洲行

【咫尺地球】美國總統布殊訪問舊歐洲,希望瓦解伊拉克戰爭前的「法德俄反戰同盟」,媒體稱之為「破冰之旅」。其實布殊的歐洲行並非針對歐洲,只是落實連任後發表的「新布殊主義」——終結全球暴政、弘揚美式民主——的第一步,對象反而是「新布殊主義」的三大「不民主」受眾﹕伊朗、敘利亞和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他選擇法德俄三大領袖為主要會談對象,因為他們分別與三大不民主受眾有特殊關係,這樣才可以各個擊破。

布殊的第一站是比利時,會面對象是一道吃French Fries的法國總統希拉克,針對的卻是敘利亞。自從布殊炮製邪惡軸心論,黎巴嫩內戰恐怖襲擊的後台敘利亞早已被列為「外圍組織」,儘管美國的眼中釘總統阿薩德已經過世,繼位的兒子被普遍認為是修正主義人物。早在19世紀,老牌帝國主義已有興建3B鐵路的計劃﹕由德國柏林(Berlin)到匈牙利布達佩斯(Budapest)到伊拉克巴格達(Baghdad),這條路線今天被認為是最佳油管路線之一。伊拉克「民主化」後,不民主的敘利亞收容了不少薩達姆復興黨的前高層,已成為美國全面控制中東能源外交的最後障礙。

聯合法國壓制敘利亞

在芸芸中東國家中,法國一直視敘利亞為勢力範圍,一來它曾是法國在中東最大的殖民地,二來法國希望把環地中海文化區吸納在法語體系,所以「法敘特殊關係」一直是客觀存在,巴黎不但遠早於華盛頓提供「政體改革方案」予敘利亞參考,而且反對把敘利亞在黎巴嫩支持的真主黨民兵列為恐怖分子。美法峰會成功利用希拉克的私人朋友、黎巴嫩前總理哈里里被殺來訴諸感性,促使兩國對敘利亞採取統一立場,齊齊要求敘利亞從黎巴嫩撤軍。這對敘利亞自然是重大打擊,即使它繼續獲得俄羅斯軍售也無補於事。

拉攏德國迫使伊朗棄核武

第二站德國,會面對象是德國總理施羅德,針對的是伊朗。歷史上德伊關係一直相當友好,在伊朗備受英俄兩國壓力時,由德意志帝國到納粹德國都曾對伊朗政府實行多方援助,納粹主義和極端伊斯蘭主義更曾建立反猶太聯盟。德國統一後,把伊朗列為重點經貿對象,又推動德國主導的歐盟與伊朗建立合作計劃,目前德國更是伊朗的第一進口國。布殊讓德國改變對伊態度的方法,就是在核問題大造文章,因為德國作為二戰戰敗國,一直把反核武作為外交主軸,儘管伊朗是否擁有核技術依然言人人殊。布殊和施羅德的峰會居然以「建立美德伙伴關係」為高潮終結,兩國齊向伊朗呼籲放棄核武,這正是另一個擊破,即使法國繼續庇護伊朗,也不能扭轉歐盟對伊朗的態度。

斯洛伐克峰會牽制普京

第三站斯洛伐克,會面對象是俄羅斯總統普京,針對的是俄羅斯的最後後院﹕未變天的前蘇聯加盟共和國。表面上這些國家一律實行民主政治,不過美國視之為「莫斯科操控的民主」,所以制定了一套「七色革命方案」——先是格魯吉亞的天鵝絨革命,然後是烏克蘭的橘子革命,下一步據說就是以中世紀殘暴統治馳名的中亞五國(也就是伊朗的鄰國)。由於美國經已在格魯吉亞、吉爾吉斯和烏茲別克等國建立基地,「七色革命」甚至牽涉到俄羅斯的根本生存,所以普京姿態比法德都要強硬。俄國也是伊朗和敘利亞的主要武器供應國,兩害相權下,普京在後院和中東的選擇便呼之欲出。

結果布殊一輪訪問,美國國會提議成立的「民主活動及過渡辦公室」推動變天時可以省時得多﹕在敘利亞問題拉攏法國,在伊朗拉攏德國,以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七色革命牽制俄羅斯,法德俄就不容易對「新布殊主義」結成反美同盟,甚至連伊朗、敘利亞和中亞五國結盟也因為後台各有牽制而變得被動。這只是賴斯接任國務卿的見面禮,手法已顯得比鮑威爾進取、較拉姆斯菲爾德細緻,好戲應該陸續有來。

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兼講師 沈旭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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