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韋斯和從前的利比亞、伊拉克和現在的古巴、伊朗等過從甚密,令委內瑞拉幾乎被列入「準邪惡軸心」名單。但值得注意的是,查韋斯在參與這類危險外交的過程中十分克制,雖然要調節美國霸權,卻從不敢越過國際社會接受的底線,這也是他得善終的主因。
反叛的姿態,謹慎的態度
以查韋斯在2000年訪問伊拉克為例,那是薩達姆政權被制裁以來,訪問該國的首名國家元首,象徵意味濃。但查韋斯懂得分寸,並非純粹以委內瑞拉總統身份進行訪問。他當年在委內瑞拉主辦石油輸出國組織第二次元首會議,才以主辦國元首身份訪問所有成員國,於是把訪問伊拉克自圓其說為「盡國際組織的責任」。而且他並沒有乘坐飛機到伊拉克,而是從伊朗駕車越過邊界,因為聯合國有禁飛令,這反映查韋斯對國際秩序的微小動作十分在意。他需要的是挑戰者的姿態,不敢要的卻是改變國際秩序的實質行為。
另一個例子是委內瑞拉和鄰國哥倫比亞的關係。哥倫比亞是最親美的拉美國家之一,與委內瑞拉存在邊界糾紛,兩國關係頗差,亦曾爆發衝突。美國在哥倫比亞立足的官方理由,是協助打擊哥倫比亞毒梟,與及被列入恐怖組織名單的游擊隊,這些理由符合國際社會認可的普世價值,查韋斯也不敢公然挑戰。哥倫比亞政府經常批評查韋斯收容叛軍,查韋斯卻曾公開和美國、哥倫比亞合作:2012年,南美大毒梟El Loco在委內瑞拉被捕,追捕工作卻是美國中央情報局主力進行,並得到哥倫比亞大力協助。這類合作並不符合委內瑞拉外交主旋律,顯示查韋斯希望傳遞以下訊息:他重視國際規範,而且不會挑戰國際社會認可的普世價值。
查韋斯援助麻省窮人,獲羅姆尼讚揚
有趣的是,美國一方面批評委內瑞拉在反恐、反毒戰線沒有很好的配合,布殊甚至說委內瑞拉沒有履行國際禁毒協議,但卻沒有進行任何制裁,態度和對待古巴、伊朗完全不同。而那些被中國視為搞「顏色革命」的美國外圍組織,例如常被此間愛國媒體點名的NDI(全國民主研究所)、IRI(國際共和研究所),依然有小規模援助委內瑞拉民間社會,查韋斯聽之任之。查韋斯也曾以人道理由對美國貧民施以石油援助,甚至與麻省簽訂了援助協議,當時擔任麻省州長、去年與奧巴馬競逐總統的羅姆尼對此大為讚揚,美國聯邦政府也是聽之任之。
有了這默契,查韋斯就懂得避重就輕,在碰到國際規範時退回紅線內,所以他從不會支持伊朗擁有核武,表明反對伊朗總統對以色列的威嚇,只會像中國那樣說支持伊朗「和平使用核能」;他也願意在反毒層面與西方合作,以免出現「支持恐怖分子」的口實。雖然委內瑞拉國內存在種種人權問題,但主要是指查韋斯破壞三權分立、打壓反對派,而他畢竟沒有像敘利亞、利比亞那樣殘害人民生命,更沒有像卡達菲、薩達姆等涉及支援恐怖份子或進行侵略戰爭,令國際近年興起的「R2P」(國家保護責任,Responsibility to Protect)原則,不可能被用來干涉委內瑞拉。查韋斯得善終,卡達菲、薩達姆不得好死,並非偶然;美國認為無需把查韋斯逼上絕路,也源自同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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