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危機爆發後,美國政要群起回應,除了基辛格、布熱津斯基等外交元老紛紛出山獻策外,連共和黨前副總統候選人佩林亦不忘「抽水」,提醒國人她六年前就已「成功預測」普京將入侵烏克蘭。「佩林預言」之所以具戲劇性,自然與她對外交一竅不通的形象有關。在網絡世界,有一句聲稱來自她的名言:「I can see Russia from my house」,本來是喜劇演員天娜菲(Tina Fey)醜化佩林的戲謔,但佩林本人的確也說過類似內容的話:「They're our next-door neighbors, and you can actually see Russia from land here in Alaska.」其實,無論是佩林的原話,還是天娜菲的誇張版,都可以說沒錯,因為「我的家」或「隔壁鄰居」都可以是比喻,畢竟佩林當時管治的阿拉斯加與俄羅斯只是隔海相望,而在阿拉斯加最接近俄國的小代奧米德島(Little Diomede),也確實可以在天朗氣清時,看見俄國的拉特曼諾夫島(Big Diomede)無人島。
國際知識貧乏 冷戰思維片面
然而,佩林明明對外交不大了解,卻因為「阿拉斯加在俄羅斯旁邊」,而認為了解俄國的思維,這其實也代表不少普羅美國人的思維。美國雖是超級大國,但一般國民的國際知識異常貧乏。十多年前,美國亞洲協會做過一項調查,發現超過一半美國成年人以為越南是一個「島」,而越戰卻是那一代人最重要的、也捲入內政最深的國際新聞。佩林基於冷戰時代的片面概念,「成功預測」俄國入侵格魯吉亞後將入侵烏克蘭,代表的不單是個人,還有不少同類思維的美國人,特別是把佩林奉為精神領袖的茶黨中人。那「佩林思維」又有什麼問題?問題是就算大家不談全球化時代的相互依賴關係、不談普京的戰略並不是要和美國全方位爭霸,單論「冷戰思維」,其實也不會是簡單的對抗。冷戰之所以成不了熱戰,全賴美蘇之間存在一系列緩衝國,有些明顯是某一陣營的附庸,例如美國的後院拉丁美洲、蘇聯的東歐陣營;也有些是居於某一陣營旁邊、而對大國事事小心的中立國,例如芬蘭。就是其他大國之間,也往往出現緩衝地帶,例如中印之間的尼泊爾與不丹。
俄羅斯作為大國,自然視其他獨聯體國家為緩衝地帶,要是這些國家全面倒向西方陣營,會感到極度不安,擔心再也不能保障自身安全。更重要的是,這些緩衝國和昔日的東歐國家不同,和俄國歷史淵源更深,俄方要在境內製造混亂、扶植親俄勢力輕而易舉,西方並沒能力將之輕易消化。
對西方而言,爭取這些緩衝地帶全面倒戈並無好處,頂多是將之變成一個個芬蘭,加強和西方的聯繫,而維持緩衝的功能,才是與普京相處之道。這些意見,正是基辛格、布熱津斯基等冷戰元老的意見,佩林卻認為不把這些國家拉過來,就是出賣這些國家的人民。
佩林一來不顧美國沒有這能力、二來不顧這些國家的人民存在二元意見、三來無視地緣政治的倫理,假如有一天她、或新一代美國右翼當選總統,而循這思路制定外交政策,世界就從此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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