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過塞爾維亞的朋友,都會提點當地還有不少「危樓」,因為1999年的北約空襲,至今還有不少後遺症。現場所見,其實建築物、硬件已經絕大部分復元,塞爾維亞政府也換成了親西方,正申請加入歐盟,要是最終還加入北約,不啻是歷史的最大諷刺。
然而,發展不一定是硬道理,塞爾維亞人依然有一股被害情結,在日常對話經常顯現。
南斯拉夫當年是左右大局的關鍵國家,左右逢源,風光無限,作為繼承南斯拉夫主體的塞爾維亞,不甘淪為一個普通巴爾幹小國,這樣的心結,不難理解。不過更深的鬱結,卻在於和巴爾幹其他民族的比對。
以科索沃為例,現在它得到主流歐美國家承認獨立,但本來連南斯拉夫加盟共和國的身份也沒有,只是塞爾維亞的一個自治區。
16世紀遭毀滅身份認同
科索沃的阿爾巴尼亞人在近年贏盡道德高地,西方媒體就是通過報道科索沃的苦況,來逐步合理化南斯拉夫的解體,以及對塞爾維亞的出兵。然而在歐洲歷史洪流中,科索沃的阿爾巴尼亞裔卻長期處於道德低地,一來作為穆斯林,始終和歐洲文化格格不入,二來他們對斯拉夫民族的迫害,也有不少案例。
例如今天塞爾維亞正建立一個新地標,作為全球其中一間最大的東正教堂,紀念本族聖人Saint Sava。教堂的選址,就是Saint Sava遺骨被破壞、焚毀的地方,所以在這裏興建座標,可說是塞爾維亞人數百年的夢。
下令破壞聖人遺骨的人名叫Koca Sinan Pasha,長期擔任鄂圖曼帝國的政府首腦,1594年負責鎮壓巴爾幹半島的騷亂,決定「毀滅塞爾維亞人身份認同」,而他正是出生在阿爾巴尼亞。所以塞爾維亞人強調,要了解科索沃問題,一定要從1594年這筆賬算起。
另一個例子是克羅地亞。塞爾維亞人和克羅地亞人在南斯拉夫解體後的慘烈戰爭,特別是在波斯尼亞的種種反人道行為,本欄曾多次敍述,西方雖然也把兩族部分軍事將領列為戰犯,以示「政治正確」,但輿論普遍同情克羅地亞,認為塞爾維亞是侵略者、種族主義者。
但在塞爾維亞人心目中,真正的「法西斯」肯定是克羅地亞,因為二戰期間,克羅地亞和納粹勾結,獨立建國,逼害了大量猶太人、塞爾維亞人。在塞爾維亞人心目中,克羅地亞是「唯一殘存至今的法西斯」。
還有一個說法,是克羅地亞是唯一歷史上每次戰敗,都成功擴張版圖的國家:一次大戰前,它是奧匈帝國境內的王國主體,奧匈戰後加入南斯拉夫,版圖有所擴張;二戰它在納粹一方,戰後南斯拉夫的鐵托政權要打擊大塞爾維亞主義,刻意扶植克羅地亞人,令其版圖、影響力進一步增加。到了南斯拉夫解體,克羅地亞在波斯尼亞戰場上處於下風,但美國主導的和談,還是保障了克族勢力範圍。論調是否葡萄,大可自行判斷,但巴爾幹各族的仇恨並沒有隨著經濟發展而消失,幾可斷言。
小詞典:烏斯塔莎 (Ustasa)
克羅地亞民族主義組織,1929年成立,目的是讓克羅地亞脫離南斯拉夫獨立。1941年,希特拉的納粹德國、墨索里尼的意大利入侵南斯拉夫,烏斯塔莎宣佈克羅地亞獨立,並加入軸心國,期間堅定執行屠殺猶太人政策,同時殺害了大量塞爾維亞人,成為近年塞爾維亞「反克羅地亞情結」的重要歷史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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