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6月17日星期二

以巴路線圖只為扶植新附庸

布殊推出以巴路線圖後,雙方截頭攻擊與自殺式襲擊同步發難,和平進程明進實退。這一如所料的結果,自有其微觀和宏觀基礎。

路線圖以巴人立國為終站,比1993年簽訂的《奧斯陸協定》更徹底。但克林頓換成布殊、和平獎得主拉賓換成鷹派沙龍、阿拉法換成民望不足3%的「超弱勢」總理阿巴斯,而同時要求他們各自讓步、統一內部,並有效掌權至2005年來落實路線,則無疑比奧斯陸時代更強人所難。

何況九一一後,以色列乘機以「反恐」為名收復十年失地,原教旨支派哈馬斯亦趁勢蠶食阿拉法的世俗勢力。路線圖似捨難取易,繞過水漲船高的回、猶基本教義派,暗裏卻捨易取難,責成以巴政府放棄「統戰」、取締內敵。反對派的恐怖手段,自然成為路線圖的反調節基制。

缺陷如此明顯,布殊還高調列路線圖為「後伊拉克中東新秩序」核心,這份缺陷美,才值得鑒賞。

事實上,巴勒斯坦建國已成時間問題,美國右翼智庫研究的,是如何把以巴收編己用而已。路線圖與《奧斯陸協定》的最大不同,是它與時並進,處於「國際反恐聯盟」框架內:以巴領袖大筆一揮,象徵的並不是他們不能保證的和解,而是暗中承諾的各自反恐、交叉反恐,和反不成美國代反這「三反」。

路線圖的價值不但不在停戰,落實路線還須經過比上周更血腥的以巴交叉反恐戰。布殊築路的目的在於招降納叛,力壓沙龍及挺阿巴斯的策略並不比扶植阿富汗卡爾扎伊為附庸含蓄。路線圖雖只有三階段,但令以巴「阿富汗化」、服膺於美式「新中東秩序」的階段四,才是終極之路。

2003年6月4日星期三

從耶魯爆炸看美政治生態政變

耶魯大學法學院上月發生爆炸,各界即時反應為懷疑恐怖襲擊,理據是舊生布殊剛在附近暢談反恐,其千金則為現役學生云云。筆者亦為耶魯舊生,對炸彈不感詫異,對其象徵意味卻感惶惑。

耶魯從不以安全第一著稱。在校期間,曾發生學生謀殺案,疑兇為死者導師,又出現過社監戀童醜聞,令名教授淪為囚徒。案件黑白分明,媒體卻不乏反調,例如質疑FBI濫用職權,才令社監的私藏從電腦曝光,或批判當局公開列教授為疑兇有違政治正確,並對其親切慰問。

但這枚炸彈一爆,各方都催促當局盡快給公眾一個「是」或「不是」的交代,就中明顯隱含「不拘小節」的壓力。這種壓力,與布殊政府的「校園反恐計劃」:為留學生建立秘密檔案、容許情報人員搜查學生私人物品、以面試測試準學生的「恐怖指數」才予以收錄等,如出一轍。所以這案件是保證速破的,破案的過程與案情的真相,卻是「小節」了。

失節大事如何化小?2000年,美國還強調政治正確,國務院一年一度的月旦各國報告書,必把人權無限上至第一綱,以中國為首敵。當年入學,必須受雙重訓練才得正式註冊:一為得證明能無限使用避孕套,二為得確保不會犯下無限關心旁人私隱的hate crime。

士別三年,美國改調弘揚「反恐」,國務院報告第一章變成「反恐成效」,中國旋被引為策略性知己;美式人權不再高於主權,卻漸趨與中式人權等量齊觀。新保守主義公開鼓吹以「歧視的自由」演繹人權,chinks與negro不再是禁臠,學生索取免費避孕套時卻感到壓力。安全與自由的悖論,縮影了三年的改變,以大歷史角度稱之為政變,亦不為過。

美式人權不再高於主權

筆者當年的畢業禮嘉賓,包括南非大主教杜圖和水門老英雄,大談人權價值,仿如隔世。去年耶魯創校300周年,布殊留下「C+也能當總統」的勵志豪言。日前又禮成,輪到作家Thomas Friedman警告「別對911過分反應」。又如何?

逢恐必反是天真的膚淺,與時並進地反卻是邪惡的深邃。這就是畢業生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