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25日星期二

對伊開戰為解出兵結構障礙

美軍前哨戰的花招,顯示其根本不以苟延殘喘的薩達姆為對手,美伊戰爭本身,才是布殊「戰爭符號化」的前哨戰。終極目標,是解決日後出兵的所有結構性障礙。

通訊設備一向是頭號軍事目標,美軍卻慈悲地容許伊拉克國營電台妖言惑眾,就是要通過它報道平民傷亡。若伊拉克官方數字不過番CNN兩翻,美式「零傷亡」概念便會取代常人的戰爭回憶,因此美軍寧願繞道重鎮巴士拉,也要繼續數字遊戲。姑勿論數字遊戲已經失敗,美國媒體的「傷亡圖」忽然消失,就是遊戲成功,當人道變成符號,也並無善意──正如史大林所言:屠殺是一個數字,也並無惡意。

反戰運動的終結?

鷹派無視反戰運動,是假設這場戰爭會動搖其理論基礎:人道主義。越南戰爭造成300萬軍民喪生,若美伊軍民傷亡僅為越戰的千分之一,美國國民對開戰便再無人道責任,卻有多快好省的經濟效益。未來戰爭撇除了人道元素,便變成選舉、談判一般的純政治符號,反戰便只剩下反帝一節,將淪為歷史陳迹。所以對美軍失利鬆口氣的,遠不止薩達姆一人。

代理戰爭的終結?

美式戰爭一向是代理戰:拉攏反對派,硬說他們不羈放縱愛自由。這手段源自大英帝國的分而治之政策。但冷戰後,美國認為代理戰已失效:因為敵人的敵人,同樣是潛在敵人,像在索馬里扶植的軍閥便一律反覆無常。阿富汗戰爭可能已是美國最後一場代理戰:從附庸總統卡爾扎伊訪問華盛頓時被國會傳召,要其「坦白交代」經援流向,已可見美國政客對代理的鄙視。

美伊之戰,是以「震懾」取代「代理」的實驗。美國目前並無伊拉克反對派在手,招降納叛,也不見出於肺腑的意識說詞,而是以原始武力恐嚇。這是因為布殊除了要震懾薩達姆,還要震懾同樣有「恐怖主義傾向」的反對派、庫爾德人和其他邪惡敵人。害怕了吧。

近年五角大廈又創造了「意外戰術」:通過遺憾的意外,實驗和平時期的大不韙,對下任目標摸索挑釁。科索沃戰爭中,中國駐南聯使館被「誤炸」;阿富汗戰爭中,卡塔爾半島電台又被「誤炸」,與零傷亡的準繩度偏差得令人叫絕。多枚美國導彈「誤中」伊朗,便似曾相識──伊朗榮任邪惡軸心一員,有權利必有義務,自然成為布殊新寵大熱,但開戰後適逢新年,官民克制,若不被挑釁,反而奇怪了。

新帝國的開端?

美伊戰爭的物質性破壞,也許是歷史的小巫,但對民族主權的結構性破壞,卻是歷史性大巫。零傷亡是人道主義福音,吊詭的是,零傷亡的政治效果卻一如種族滅絕,都是對敵人骨牌性的非人道震懾,對國民愚民性的非道德迷惑。何況這零傷亡已經水分充足?

反智的布殊要解決出兵的結構性障礙,要靠偽人道的成功,而這卻正是睿智的教宗口中全體人類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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