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國家空襲伊斯蘭國(IS),將帶來中東政治生態的又一波改變,內裏角色最關鍵也最耐人尋味的,卻是伊朗。
當年伊朗什葉派發起的伊斯蘭革命成功之際,爆發美國大使館挾持人質事件,不久出現兩伊戰爭,聲稱要輸出革命,其時「新伊朗」形象激進,恍如今日的IS。然而,伊朗輸出的革命並不成功,其中一大原因,就是西方支持相對「溫和」的伊拉克薩達姆政權,抵擋什葉派攻勢,否則在什葉派佔多數的伊拉克,有可能老早倒向伊朗。
有了這段往事,伊朗朝野深明西方的中東外交,根本不在乎政權的內部管治模式,也不介意和意識形態不合的政權結盟。例如現時伊朗的人權狀況,就不及美國盟友沙地阿拉伯般高壓。海灣戰爭時,另一個西方眼中釘敍利亞就大舉支持聯軍攻打伊拉克,美國亦十分歡迎。
成為霸主 在此一役
不久前,《紐約時報》有一篇有趣文章,講述伊朗國內對IS的共識,認為那是美國製造出來的陰謀,目的是利用這機會重新登陸中東,徹底解決伊朗盟友敍國,然後染指伊朗。由於IS屬激進遜尼派,首要目標針對什葉派,包括和伊朗關係友好的伊拉克什葉派勢力,兩敗俱傷後,西方就可以改造中東。這樣的陰謀論,自然不容易有確實證據核實,但伊朗最高領袖對此深信不疑,伊朗人活在陰謀論的世界,也覺得這符合美國作風。
若伊朗領袖真的相信有關論述,未來外交動向就清晰不過,就是須盡快成為西方反IS的盟友,且要有具體貢獻,才能捍衞伊朗的區域勢力。因西方聯軍不願派地面部隊,只要伊朗冒險出兵伊拉克與敍國,就能反客為主,乃至改變區內平衡。伊朗總統魯哈尼曾稱,伊朗的「絕對紅線」,是伊拉克境內兩大什葉派聖城,即納傑夫和卡爾巴拉,只要兩城有陷落危機,就會「毫無節制」的干預伊拉克政局。日前英國首相卡梅倫與魯哈尼會談,對伊朗而言,可算是劃時代外交發展。
由此看來,IS對伊朗不但不是危機,反而是機遇。故此,月前同一份《紐約時報》又發表另一篇文章,以相反的陰謀論,預言IS終會煙消雲散,伊朗卻是終極大贏家。此所以西方國家希望伊朗協助壓制IS,又不願意伊朗有大動作,如何拿捏分寸,很考雙方智慧。
假如伊朗是「中國式戰略家」主政,恐怕早就安排內奸於納傑夫與卡爾巴拉放炸彈,製造直接出兵伊拉克「護教」的合理名義,並疏導IS攻向其他地方。這樣複雜的局勢,除非美國派地面部隊,否則再難掌握主動。但從伊拉克撤軍,是奧巴馬在任八年僅有的政績,若連這也不保,其歷史名聲就十分可笑。伊朗能否突破西方多年封鎖,一躍而成中東霸主,便看這一役了。目前情況看來,握有主導權的是伊朗而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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