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7日星期四

當代蘇祿蘇丹國之謎:菲律賓國中有國?

中國遊客在馬來西亞沙巴被綁架,疑犯來自一水之隔的菲律賓蘇祿地區,令人重新關注這地區的菲馬關係。

菲律賓南部一直是伊斯蘭教大本營,和天主教徒為主的北部始終格格不入,算是亨廷頓的「國家內部文明衝突」例子之一。當地有四大組織推動分離主義,包括這次疑似策劃者、阿爾基達的東南亞盟友阿布沙耶夫;先後與菲國政府達成停火協議的摩洛民族解放陣線(MNLF)、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MILF);還有實力最弱、卻可能最有政治潛能的「蘇祿蘇丹國」。

大家習慣了「一國」框架,對國中有「國」的情況不容易理解。其實在當代國際關係,不少主權國家內部都承認不涉及主權層面的「國家」存在。例如烏干達十多年前,就重新讓境內的「布干達王國」復國,讓其國王承擔儀式性義務。筆者年前到北尼日利亞的「卡諾酋長國」王宮,也見證着那位土王還被各國領事拜會,在當地法律有「建言」的功能。

管治籌碼 外交棋子

這些國家相信,維持有名無實的境內「王國」、「酋長國」,有助國家保持穩定之餘,也可保護傳統文化,只要不演變成嚴重的分離主義,其歷史道統還可加以利用。

菲律賓的蘇祿蘇丹國是否也符合上述公式?根據正史,蘇祿立國於一四○五年,曾長期與中國明、清兩朝維持朝貢關係,其版圖除了今日菲國南部的蘇祿群島等島嶼,還包括今日大馬的沙巴一部分。

在菲律賓先後成為西班牙及美國殖民地的早期,蘇祿還能保持獨立,但主權逐步被蠶食。到了一九一五年,美國駐菲政府與蘇祿簽訂備忘錄,蘇祿蘇丹被迫同意放棄國家主權,美菲政府則承認其保留的頭銜,並作為蘇祿境內伊斯蘭教會的宗教領袖。菲國獨立後,政府早年也有承認一些蘇祿蘇丹,作為管治南部伊斯蘭地區的籌碼之一。

這個承認虛銜或頭銜不涉及主權、卻持有某種象徵性權力的做法,其實頗有先例可援。就像昔日教宗失去「教皇國」所有土地、卻未建立「梵蒂岡城國」前的數十年,連新統一的意大利政府也不得不承認教宗的「宗教主權」身份,到了雙方和解後,還撥出象徵式土地鞏固其「世俗主權」。

昔日鄂圖曼土耳其帝國的蘇丹,長期身兼伊斯蘭哈里發,到了亡國前,兩個職務終於分家,「鄂圖曼土耳其哈里發」的稱號,帝國覆亡後卻還短暫維持。假如菲律賓政府厚着臉皮,撥一個公園大小的土地或一座荒島給蘇祿蘇丹「復國」,以「強化」其在一九一五年備忘錄得到的宗教權力,卻可能是外交奇招。

驟眼看來,這自然是天方夜譚,哪有國家自願分割領土?然而,墨索里尼治下的意大利,證明了象徵式割地給梵蒂岡,是他最成功的外交政策之一;而蘇祿蘇丹國的政治遺產,起碼對菲律賓有兩個作用。第一,自然是當年蘇祿擁有沙巴部分領土的事實,至今蘇祿蘇丹依然聲稱擁有其主權,認為當年只是把北婆羅洲「租借」而不是「割讓」給英國。去年蘇祿軍忽然「入侵」沙巴爭取「主權」,有說就與菲國政府幕後鼓勵有關,而當年獨裁者馬可斯甚至公然利用蘇祿蘇丹來向大馬爭地。

第二,是利用蘇祿蘇丹的角色,和諧南部伊斯蘭地區的反抗情緒。雖然這令獲馬尼拉承認的蘇祿蘇丹,會被當地人視為「蘇奸」,但以之為傀儡,卻不失為略有利用價值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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