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底開始,伊朗爆發大規模反政府示威,至今伊朗政府宣稱局勢已受控,美國則公然呼籲政權更迭。這樣的劇本其實久不久便出現一次,大家不妨回顧「阿拉伯之春」前後,2009年出現的「綠色革命」,從中可看出潛規則的變與不變。
全靠Twitter得以傳播
「綠色革命」被中俄伊視為「顏色革命」劇本的一環,事源代表反對派的前總理穆薩維(Mir-Hossein Mousavi)參選總統,選前聲勢凌厲,未有結果已宣布勝利、支持者上街慶祝,最終總統艾哈邁迪內賈德(Mahmoud Ahmadinejad)卻以三分二大多數票連任。
穆薩維曾於伊朗革命後擔任9年總理,以開明見稱,但與當時還是總統的現任最高領袖哈梅內伊(Ayatollah Ali Khamenei)不咬弦,於第一任最高領袖霍梅尼(Ruhollah Khomeini)去世後失去保護,離開政壇20年,那次本來志在必得,支持者認為選舉舞弊,最終有數以十萬計伊朗人上街,是1979年革命以來的最大規模群眾運動。
由於示威者以穆薩維競選的主色綠色為標記、以「Where is my vote」為口號,西方媒體根據約定俗成,稱之為「綠色革命」。除了選舉舞弊,示威者亦不滿艾哈邁迪內賈德任內經濟每況愈下,以鐵腕手段打壓異己,殘酷對待年青人、不同性向和跨性別人士等,所以口號亦包括「打倒獨裁」。當時規模遠比這次示威大,政治成份也比這次經濟主導的議題鮮明:當時全球油價高企,伊朗經濟情況其實不俗,經濟訴求只是枝葉;現在則失業率甚高,單是這一點,已驅使人自發上街。
「綠色革命」得以傳播,全靠當時開始流行的Twitter。示威人士透過Twitter散播消息,解釋原委,發佈遊行時間地點,強調示威要和平進行,一切似曾相識,很難說沒有受到外國案例啟發。建制一方面強調示威是「外國勢力」策劃,不斷發表反美言論,以圖轉移目標,亦在網上平台進行反輿論戰,鼓勵支持者還擊。這波示威平息後,不久鄰國「茉莉花革命」爆發,一切死灰復燃,反對派將2011年2月14日稱為「憤怒日」,動員民眾再上街,政府則通過封鎖網絡、關押反對派親屬等,又把示威鎮壓掉。但今年這一波示威,並沒有一個明顯的動員機制,示威者也不是反對派傳統支持者,而是以「素人」為主,在伊朗第二大城市馬什哈德開始,然後席捲全國,似乎沒有周密部署。而且這次群眾不大講章法,居然直接挑戰最高領袖哈梅內伊,也就是直接要促進政權更迭,這與「綠色革命」以改革派穆薩維為未來希望、只求「改革」政體,有根本不同,也更難成功。
和上次的政府動員相比,這次的親政府遊行雖然不大為西方媒體報導,其實規模更大、更平和,也更忍讓,因為示威者雖然明確針對整個體制,但政府研判還是經濟問題為主。對伊朗政府而言,只要它依然能有效動員群眾、控制軍隊,其實也不會太憂慮,而且在宣傳層面,也是旗鼓相當:經濟問題的死結,除了貪腐,也包括油價低迷,與及特朗普,因為自從特朗普推翻奧巴馬對伊朗撤銷制裁的決定,雖然具體影響未出現、執行上也不斷延誤,但已經影響到外資意欲,也令不少伊朗人對美國的有限度信任重新幻滅。加上現任總統魯哈尼較艾哈邁迪內賈德開明,施以懷柔,不難穩定局面。「阿拉伯之春」的失敗經驗廣為人知,伊朗人民怎樣不滿也好,看到伊拉克、敘利亞、埃及等國的下場,除非得到強烈保證,也不見得願意承受政權更迭的極高風險。
小詞典:伊朗最高領袖
根據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憲法,最高領袖是國家最高領導人,身兼革命領袖、精神領袖和軍隊最高統帥,有權直接任命政府部長(特別是和國家安全有關的職務),由伊斯蘭教神職人員組成的專家會議從教士中選出,終生任職。建立伊斯蘭共和國的霍梅尼是第一任最高領袖,死後由現任哈梅內伊繼承。在伊朗體制,要向最高領袖匯報的總統,其實更像其他政府的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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