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保安局資料,2015年香港約有7000人移民外國,數字比2014年增加100人。港人移民首選地為美國,約2100人,其次是澳洲2000人,以及加拿大800人。這三個移民熱門地點都是英語國家,相信語文是港人考慮移民的重要因素,以便融入當地的生活。隨着美國的投資移民個案增加,令批核時間平均要5年以上,而加拿大早前曾暫停投資移民,也大幅收緊移民名額,不少香港人便選擇移民澳洲,其中移民澳洲的人數比2014年就增加了100人。
除了投資移民外,近年不少人透過讀書和工作等方法到外地生活,並取得居留權,可是,當到外地生活後,卻要面對一大堆經濟、文化,以至思鄉問題,令不少人回流香港,鄭錦滿就是其中一位。他2009年半工讀到澳洲升學,其後申請居留權,2014年,幾乎可取得居留權之際,卻毅然離開澳洲,回到香港全身投入社會運動。他回流最大原因是希望守衞自己的家園,為香港未來出一分力,推動本土運動發展。相信他能分析部分港人移民和回流香港所面對的問題。
受訪者:鄭錦滿(Cheng Kam Mun, C)
訪問者:沈旭暉(Simon, S)
整理:李志鵬
S: 當初,你為何選擇到澳洲生活呢?
C: 2008年,社民連參選立法會。我認為這是一個新的抗爭模式,因為他們採取有別於傳統泛民的抗爭方式。當時,我積極為社民連拉票,參與示威,也投入反高鐵運動。可是,家人怕我會感情用事,變得更激進,可能因而出事,於是安排我到澳洲升學。
S: 在澳洲升學生活和工作一段日子後,你有沒有考慮在當地定居?
C: 2009年7月,離開香港到澳洲升學。當時,只專注於升學,在澳洲生活的確令我眼界大開。我住在布里斯本,那是一個很平和及令人放鬆的地方,每個人的生活都無憂無慮。除了市中心幾座較高的建築物外,其他地方密度都相對較低。一年後,除了升學,也計劃在當地生活,申請居留權。可是,我對澳洲的新聞時事興趣不大,只知道基本的資訊,但卻一直留意香港的時事,總會上網看香港新聞和收聽網台,明顯地,我的心仍留在香港。
S: 澳洲是香港人留學的熱門地方,你在當地的留學生活如何?
C: 我在澳洲留學五、六年,一般留學生兼職是「賺錢買花戴」,但我則要負責學費和生活費,曾做過飲食、清潔和運輸的工作。起初每天早上先到麵包店工作,中午到酒樓,晚上則到餐館,每天做三份兼職。之後,結識了女朋友並結了婚,她也是香港人,但認為香港的文化再不適合她。雨傘運動期間,我決意回港,於是離婚,之後再沒返回澳洲。因為我知道,即使我留在澳洲,我的心也只會留在香港,根本無法生活。我希望回到香港,為自己的家付出。
S: 在澳洲期間,你是如何關注香港的社運?
C: 由於家人在航空公司工作,因此,我享有廉價機票往返香港和澳洲。基本上六四晚會和七一遊行,我都會留在香港,而有大型的社運舉行時,也會返港參加。2012年五區公投舉行期間,我不斷傳短訊和打電話給家人和朋友,希望他們能投票,避免投票率太低,可是結果還是令人失望。更令人失望的是,所謂同路人拖運動的後腿,民主黨元老司徒華曾同意舉行五區公投,可是民主黨不但不參與,更批評運動,這也是運動失敗的其中一個主要原因。
S: 你曾參與六四晚會,但現時卻投入本土運動,當中的轉捩點是什麼?
C: 2012年立法會選舉期間,我聽了黃毓民議員一個演講,當中強調,我們是香港人,而不是中國人,這說法和我當時心中所想一致。之後,便開始閱讀關於本土的書籍,陳雲老師的論述指出我心中所想和解釋我當時的心態,我的本土理念因而萌生。
S: 你決意由澳洲返港參與社運的最大原因是什麼?
C: 我希望我們的下一代可以當家作主。因為不少人考慮到現時情況,不敢生兒育女;另外,我希望活得有尊嚴,毋須擔驚受怕。在澳洲讀書和生活是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每個人的心態不同,有人選擇一走了之,我常思考,當我們的家受到騷擾時,應選擇逃避,還是捍衞呢?我希望可以盡自己的能力幫助香港,我所理解的本土就是願意留港戰鬥的人,而不是留港出賣香港人。除了黃毓民議員的演講和陳雲老師的書籍外,也關心香港的民生議題,我一些朋友生育下一代後,的的確確面對爭醫院床位、奶粉和學位等問題。我住在旺角,眼見金舖和化妝品店紛紛進駐彌敦道、西洋菜街,也見證本土特色商場不斷消失。
S: 你積極投入雨傘運動,這如何影響你其後的社運參與呢?
C: 在雨傘運動中,我看到希望,因為年輕人願意走出來為自己的未來奮鬥。不少人的抗爭成本很高,不惜辭職或暫停學業,他們並非要出名,只是為了香港的未來。傘運後,香港社會病了,不少人被拘捕和關押,部分人更患上情緒病,對佔領區周邊地區有陰影,也有人強迫自己不問世事。我有幸得到政治工作崗位,因此必須全身投入,根治現時香港的問題。
建制派也重視本土
S: 在推動本土運動時,最大的困難是什麼?
C: 最大的阻力是來自一些無謂的標籤,在雨傘運動期間,「衝」和「蒙面」會被視為「鬼」。在過往十多年間,社會運動形成了基本的套路,當運動發展到某個階段後,組織者便和對家達成協議,這變成一場戲,只是為向公眾交代。但這套抗爭方法已證明無效,我們面對的政權再不是港英政府,現時的政權並不理會這些抗爭,即使幾十萬人遊行,也無法動搖這個政權。
S: 未來,你會如何投入本土派的運動?
C: 我希望將雨傘運動的失敗和悲憤化作力量,投入「五區公投,全民制憲運動」。這是最後一個和平演變的機會,非建制陣營也沒直接反對,其中部分人也認同公投,計劃在未來5至10年舉行,這當中有些迫切性,不能待香港建立民族意識後才進行。因為時間緊迫,自九七年回歸至今,每天有150名大陸人移民香港,至今已逾百萬,到下屆2020立法會選舉,這累積的數字會更多。年初新東的立法會補選中,不少人為梁天琦有6萬多票而興奮,但必須留意建制派的得票也上升不少,如果再不推行本土運動,以後就更難推行。
我們不應因黨派原因放棄這件事情,而須凝聚民間力量迫使政府修改《基本法》,從而達致制憲目的。這運動已經迫使不同陣營改變和捨棄當初的立場,現在公民黨和民建聯也重視本土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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