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10日星期四

事後孔明:特朗普為何勝出?

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雖然令主流媒體意外,卻是早前我們講述「後真相時代」的又一現象。在選前評論,筆者只敢這樣「預測」:根據傳統民調的傳統演繹,希拉里當選機會很高,但特朗普從第一天開始,就顛覆了這些數據,屬於主流研究難以解釋的現象,因此甚麼都可以發生;假如要在學術會議,我需要估計希拉里當選,但要博彩再參考盤口,應該下注特朗普。

這些雖然是頭盔,但也充份反映特朗普當選的背後,象徵了一個全新時代。他勝出除了成功做到昨天本欄講述的全部五點(見本報11月8日A23頁〈特朗普當選5個可能性:民調準確嗎?〉),還超額完成了更多貌似不可能的任務:

他除了勝出重要關鍵州份,還搖動了本來屬於民主黨大本營的大湖區大州,贏得賓夕凡尼亞州、威斯康辛州、密歇根州,在鄰近的明尼蘇達州也差點勝出。大湖區原來傾向民主黨,而集體擁抱特朗普,主要是因為當地是全球化時代的最大受害人之一,認為是因為自由貿易、外來勞工,令本來十分繁榮的城市衰落,這種情緒,成為特朗普崛起的最大憑藉。

希拉莉最致命死因

根據民調,希拉里在這幾州都有明顯優勢,但幾位到了當地採訪的記者朋友,都感到當地居民的明顯怨氣,相信很多原來不投票的人,既不回應民調,也不接受民主黨的辯解,這是希拉里最致命的死因。

上述反全球化情緒同時催生了大美國主義,受眾以白人為主,但也包括很多不願被標籤為不夠美國的少數族群,後者同樣很難在民調顯示。而不少支持特朗普的白人,並非處於地下階層,論收入可能比希拉里的支持者更高,但因為擔心身份認同的迷失、和自己利益也將繼而受損,同樣寧願選擇特朗普。一些舊移民支持特朗普,認為自己昔日很辛苦融入的美國價值,近年漸漸被新移民顛覆,也不滿新移民比自己從前容易拿福利,這種複雜心理狀態,同樣難以在民調顯示。

特朗普的反精英形象,為他贏得草根支持之餘,也突顯了「精英主義」的虛偽,無論是共和黨主流派、兩黨主流媒體、甚至是演藝體育明星,都被視為既得利益集團,而強調自己孤家寡人、被媒體演繹為「眾叛親離」的特朗普,反而得以成為under-dog,創造奇蹟。在互聯網時代,人民最喜歡加持弱者、創造奇蹟,特朗普利用了這一心態,再把自己的奇蹟包裝為另一種「美國夢」,結果完全暴露了精英主義的與群眾脫節。值得注意的是,很多媒體報導的「重大選舉新聞」,例如特朗普「侮辱女性」醜聞、乃至希拉里「電郵門」,對一般人而言其實十分離地的話題,「政治正確」本來就是精英主義的玩意,遠遠比不上「自己的地方是否不夠從前繁榮」這類話題貼地。

但縱使如此,民主黨候選人假如是被標籤為「極左」的桑德斯,反而可能是特朗普剋星,因為他同樣具有非主流性質,比特朗普要關心基層更有說服力,而且更得到年輕人支持。相反希拉里的票源雖然和特朗普很少重疊,但問題是她同樣被不少自己的票源厭惡,形象過份建制、虛偽,而深謀遠慮,乃是靠政治油水為生的職業政客,令選舉成了真小人與偽君子之爭。如果桑德斯的支持者要「change」,特朗普豈非更能帶來「真・改變」?

奧巴馬雖然是離任時候民望甚高的總統,但他任內也加劇了美國裂痕,特別是早前我們談及的奧巴馬醫保,就嚴重令美國撕裂,共和黨主流派認為那有違美國核心價值,而且不可能持續,必須除之而後快。正因為特朗普在這類議題上,和共和黨的「夢想」一致,共和黨主流派才與他繼續有合作空間。對一些共和黨主流派選民而言,縱然極度討厭特朗普,但假如能推翻奧巴馬醫保,含淚投特朗普也是有的放矢,起碼是忠於自己的理念,而不是純粹對黨忠誠,而幫助團結共和黨的最後武器,也許根本是奧巴馬醫保。現在共和黨掌控白宮和參眾兩院,奧巴馬醫保幾乎肯定被推倒;奧巴馬後期積極為希拉里拉票,一大原因是不甘心自己最喜好的政治遺產被推倒,但現在恐怕完全事與願違。而全球大變局,恐怕同樣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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