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因余澎杉案而引起國際高度關注,令西方重新發現這華人國家的「家長式」特性。在李光耀逝世後,不少人才發現原來聯合國只有兩個華人為主的會員國,即中國與新加坡。星洲如何處理與中國的微妙關係,怎樣既要捍衞自身華裔權益而避免遭鄰國演繹為「中國別隊」,怎樣利用中國崛起機遇又保持與西方的良好關係,值得再加閱讀。
獅城獨立初年,曾被馬來西亞指為「中國在東南亞的特洛伊木馬」。當時冷戰氣氛濃厚,李光耀雖然視共黨為明顯對手,但他也從中學習到很多福利社會的技巧,而被說是「親華」其實就是「親共」。為此,李光耀刻意打造一套別於「中國人」的「新加坡華人身份認同」。
對內,他早年大規模關閉華語學校,推動英語為星洲官方語言,此政策至今充滿爭議,不少華裔老一輩十分反感,但畢竟成功在精英階層區隔了與中國的關連,塑造新加坡人獨特身份認同。在那特定時空,能抵受眾多華裔鄉里壓力,建立「新加坡式英語」最高地位,不能不算是高瞻遠矚。
外交上,李光耀直到最後一刻,哪怕要大力依靠崛起的中國做生意,也不希望中國在東南亞獨大。他多次提醒美國要「警惕中國在亞洲崛起」,奧巴馬曾透露,美國自二○一○年啟動「重返亞太」戰略,多少源於李光耀的「告戒」。李光耀也曾公開警告東盟各國,要避免過分依賴中國市場或過分向中國傾斜,並對美國留在亞太區制衡中國持公開鼓吹態度。現在東盟各國「戰略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的方針,基本上便是從李光耀的藍本演化出來。但李光耀特別之處,在於如此公開與中國貌似要保持距離的同時,又能圓滑地處理星中關係,甚至頗被中國看重。獅城確須拉攏中國,為中國大開東南亞的大門,以制衡大馬、印度等國影響力,過程中卻又懂得利用自身華裔優勢。
南海問題上,星洲一直不大牽涉主權爭議,希望立場能同時為中國及東盟接受。二○一二年,新加坡外長尚穆根稱:「南海問題唯一解決辦法只有妥協,因即使有國際訟裁結果,未必在政治上獲各方接納。」因此,反對把南海爭議訴諸國際法庭,支持透過協商解決。對此,北京還是感到歡迎。相關發展,新加坡的「華裔國家」身份收了事半功倍之效,新加坡朝野就此多直認不諱。李顯龍甚至曾稱「新加坡願意成為中國跟東盟的橋樑」,這儼然通過其華裔身份,以中國的東南亞代理人自居。問題是,究竟這左右逢源、東西溝通的策略,在未來還行得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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